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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与诗行 荀予刃 1677 字 2个月前

我与卡拉扬面对面站着,目光交汇。我意识到可以开始了,于是忠实地遵照了小说的描写,大叫一声,向后倒在了地毯上。

“我竟然败给了你!”我说。

“哈,这是一早就注定好的事!”他说。

我立刻意识到这台词听上去比看起来更糟,但一想接下来就要步入那个“长名字”的桥段了,便硬着头皮进行了下去。

“叶皮法诺夫娜.百合花.维肯季耶娃!”我又惊又怒地说,“你已经打败了我,难道还不知足吗?”

我觉得我要么就是即将捧腹大笑,要么就是想遵循冲动一跃而起了。

“我当然不满足,库普里扬诺夫娜.香梅丽汤.韦涅吉科托维奇!”他的表情倒是颇为稳定,嘴角浮起一个颇为倨傲的笑容,居高临下地踏上一步,那把长刀的刀尖抵在我心口,“——把你的心给我吧!”

我“啊,天哪”了一声,闭上眼睛,示意我已经死去,同时暗松一口气。我开始反思我为什么答应他来玩这段对白,又忍不住回想他泰然自若的表演,认为这果然是年长五岁的妙处。

我半晌没等到叫停的动静,只好抬起一只眼皮朝上窥探,却发觉卡拉扬仍在望着我,目光难以言喻——温柔又矛盾。我无从相信,也无法破解:它似乎充溢着诗行般难解的忧伤,混杂着复燃的喜悦波动;像是一时想迫切地传达什么,或是俯首忏悔生命里一切罪过;仿佛恰才历经一场劫后余生。

藏书室里的炉火很足,跟两个多月前这里冷冷清清的情状大不相同。屋内四角融着暖而昏的橘黄色,将窗框上粘黏的一点白雪也静默地化开了。这温度烤得我脸上微微发烫。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忽然感到我胸腔内的心跳加剧。它一振紧接着一振地有力搏动,催促我略显忙乱地爬起来。我一手接过来卡拉扬交还的刀。

“我都把心给你了,”我盯着手中的刀,嘴里不忘匆忙地说,“怎么一切还没有早早结束?”

“完了,”我心里不断回响的却是,“我好像已经爱上了他。”

☆、第五十九章

所有长久累积在内心的疑惑都被我压下了。我认为既然我确认了我对他的爱,我必然要让它伴随我全部的信任,而不是在这有限的一年内捕风捉影。

我把我那些梦境尽数当成了臆想。我开始追求他——或者说,以我自己判定中的隐晦方式开始追求他。

我研究了各类点心的做法,希望能把它们作为礼物:包括会在出炉时尖叫的焦糖饼干,切下第一刀后绽开鲜奶油花的蛋糕,根据空气湿度来转变表情的姜饼小人。我总是第一次就能做出成品,但它们往往长得很丑,于是这些奇形怪状的失败品便被我和他一齐消灭。

我还用花点缀他的房间。我的观察力在某些方面实在不敏锐,直到很久以后才发现他的卧室就在我的对面——晚上我站在自己的房门后,从门缝里注视着他走进了对面。他没过半分钟就再度走了出来,正大光明地隔着一条走廊表达了他的赞美之情,然后我们在他的卧室里玩起了推花占卜。

我从他的一个废旧储物室淘到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其中有一个巴掌大的风鹤,如果有人在风雨天把它放在大开的窗边,它就会转动秃尾和翎羽,沙哑地哼唱出一首老歌的旋律。我从卡拉扬那里得到了功用的解释,在某个雨天将它放至窗口,我们昏昏然度过了半晌,我在他面前俯下`身,邀请他同我跳一支舞。他把手放在了我的手心里。我们旋转着,脸颊无数次贴近窗外飞来的细碎雨点。他那时的眼神似乎与我们往常笑闹时都不同,我头一次感受到他确实有着什么无法倾诉。但我也有无法倾诉的东西;我希望我能先将我对他怀有的感情告诉他。

于是我问他,最近是否有什么迷人景况发生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