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个体生来孑然
那本质即是告罪之罪
……
”
我写到第三个“罪”字,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它争辩着,否定着,憋闷着,给人带来窒息的错觉。
还差一点了。我看了看上文,忽然觉得荒谬有趣至极,补上一句:
“……
刽子手们开口夸赞:
‘一切如我们所想,世人所想
那是无所不能的双手啊。’
”
卡拉扬拿过那张纸,静静地看着。他的姿势静止了很久。
“不好吗?”我问他。又想起他开始问我那一句,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你是在愤怒吗?”
他把目光从纸上挪开,探究地看着我,仿佛是笑了:“不,它很好。我喜欢它。我本来想说它不适合你的年龄,可这么说对你而言不大公平。”
我猛点头,表示对他说所的现象深恶痛绝。他被逗得大笑,一缕金红色的头发从鬓角滑落下来,背后夕阳的柔光映衬得它灼灼生辉。
他拿起了那半首诗,再度看向它。
他叹息道:“对啊,为什么都要一样?”
他说了这句话,我就知道他懂了。
☆、第四章
他走到屋子左侧那半边,指节不知敲了敲银河系模型里的哪些关窍,半人马星座的一个小星球啪地打开,从里面滚落下来泛着热气的茶水,被他拿出的杯子接个正着。我看得目瞪口呆。
“试试这个。我觉得我这次茶叶的配比不错。”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反应,示意我不用站起来接过它,并笑晏晏地俯下`身来把红茶杯递给我。
茶温度正好,并不烫,蕴着红茶叶特有的香气,没有加过糖——意外地符合我的口味。
一天的末尾大概总能令人感到疲倦。我和他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地抿着茶水,氛围竟然有种极为悠闲的居家感。
我透过茶杯升腾的白雾,看到卡拉扬动了动嘴唇。他的声音带着倦意,“哥亚当年苦心孤诣,完成了十二首诗组成的《十二组曲》,可被保留到现在的不过寥寥……一个文学家,偏偏把自己陷入政权的纠纷里。相比亚德里蓝,只写写诗、看看风景难道不好——算了,亚德里蓝也未必见得很好。”
我仿佛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到莫名的自嘲。是那类苦涩的自嘲吗?我不知道。
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我就意识到他是最擅长隐藏心事的那种人。
我看着他,不知怎么有种冲动,大概是想要和他一起叹息,或者拥抱一下他吧——虽然最后一个想法有点把我吓到了。
他的指节轻轻敲打着扶手。
“‘恐惧’、‘妒忌’、‘苦痛’、‘傲骨’、‘迷惘’,我也只记得我看过的这五首。‘迷惘’正如你所见,还是一首残篇。”
“哥亚是被政权的斗争牵涉,才……?”
“谁知道真正的原因呢。”卡拉扬的语调忽然轻松起来。“不过人不会被斗争牵涉。人们本身就是斗争。”
“那你觉得罪魁祸首是什么?是政权吗?”我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笑了,一只手掌在另一只上轻巧地拍了拍:“你果然会来考校我的,维森特。”
他说:“你知道答案的。始终都是人,政权没有错。一个政权被砍掉,即会出现另一个新的,这是群体本能——它只会改头换面,成为其他种形式。可能看上去不再有君主了,然而君主无处不在,它作为一个名号被消抹掉,再转变为另一个群体的承托。人们的需求和渴望是不等同的。”
“你想说人性中的一部分就引向错误?”我迟疑道。
”不是吗?那一部分就好比他们一手创造的的政权,只可规避,不能被抹杀。与生俱来。”
“可人们不会轻易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就像每个人脑海里保存的真相一样,留存单单他们笃信的,又或者大多数人想要看到的。”
他表情戏谑:“更多的人们脑海里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