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帛琛微笑道:“你若助我们一臂之力,事成之后我们便将你的户籍契评讨要过来,还你自由身。”

莲儿的眼中霎时间闪出了一丝光,像极了绝望之人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可她却仍有些犹豫,出尔反尔的事情她跟着孙朝翰属实也见了不少,她又怎么能确信胥帛琛的话就是真的呢?

陆瑾禾看出来莲儿心里的犹豫,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搬了个小凳子给莲儿,十分温柔客气的说道:“坐。”

莲儿看了看陆瑾禾,又看了看小凳子,犹豫不决间便被陆瑾禾按住肩膀坐了下去,陆瑾禾负手而立,站在莲儿面前开始来回踱步,游说般说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们,可你仔细想想,若是信了我们你尚有希望博出一条明路,你若是不信我们,届时我们查案结束,我一样会以玩腻了的名义把你还给孙朝翰,到时候你便还如从前一般,被那孙狗官送到一位又一位大人的床上,这其中的滋味我可不清楚,可你却是清楚的很……”

莲儿闻言,难以自制的一个颤抖,陆瑾禾见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赶快再拱一把火,继而道:“况且那孙狗官做的是什么勾当你心知肚明,即便我们没有你帮忙,也是查的出的,不过是晚几日而已,届时以孙狗官所犯之罪,抄家灭门自是不在话下,你身为他的小妾会是个什么下场,你想想,那孙狗官这么对你,你陪他一道儿下黄泉不觉得亏得慌吗?你身为贱妾倒是有可能保住一条命,可流放你也是逃不过的,女眷流放,那些押解的官兵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壮年男子,会不会放过你,可就要看你的命数了……”

莲儿的神色已经是噤若寒蝉了,胥帛琛看着那来回踱步的小团子,神情越发欣悦,当初收到陆盛文的书信,还以为小团子是个行事冲动的,后来种种,他已然发现了小团子的聪明机智和心思缜密,可从现下这般言辞来看,这小团子还是个谈判高手。

沉默间,莲儿已经将这其中的一切利害关系想了个遍,她身若蒲柳,孤身一人,自幼便沦为了娼妓,好不容易出了些名头,过了几天好日子便被孙朝翰这个狗官买了回来,从此过上了人间地狱的生活。

见莲儿的表情已经由惊恐转为了愤恨,胥帛琛和陆瑾禾都已经心知肚明,陆瑾禾出言再加最后一把火,俯下身凑近了莲儿,继续道:“莲儿姑娘,你想想,那孙狗官这般待你,你还要为他所犯的罪行陪绑,岂不是太冤枉了些,若是帮了我们,即便我们诓骗了你,你也算是为着自己报了仇。”

陆瑾禾这一靠近,淡淡的茉莉香入鼻,莲儿的恐惧之意霎时间减缓了许多,陆瑾禾说的对,即便不能博出那条明路,至少也算给自己报了仇,当即道:“我说!”

陆瑾禾起身,挺直了腰看着胥帛琛,颇有几分求夸奖的意味,胥帛琛笑了笑,笑的自豪又欣慰,只觉得这小团子若是能为官做宰,说不定比他还要强上几分。

那孙朝翰压根儿没将莲儿当做人看,仗着自己握着她的户籍契评吃定她不会出卖自己,接二连叁的让她去伺候那些足以做她爹的大人,她即便是在妓院里也没过的这般凄惨,陆瑾禾的一番话,算是将莲儿对孙朝翰的恨意全都勾了出来,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

坪洲城守着银矿,孙朝翰一直近水楼台先得月,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官银,从银矿中所采出来的银子经过冶炼后,装箱封印,再送到卞阳城,这其中经手之人众多,孙朝翰是如何躲过重重眼线将官银送进自己腰包的?

被孙朝翰做了手脚的便是装箱封印这一步,将冶炼好的官银装箱之时,所有的工人都是要裸身进入,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私藏官银,可这些工人都是经过孙朝翰精挑细选的,也都是被他威逼利诱收买过的,让他们将次等的官银装箱封印,将上好的官银塞到后庭之中,带出库房,出了库房再到孙朝翰的一处宅子内,将官银取出,清洗干净,此后这些上好的官银变成了孙朝翰私产,为了能让那些人的后庭多塞些银子进去,孙朝翰都会选上一些人高马大的工人来做这件事。

莲儿说完,胥帛琛即刻黑了脸,不为别的,就为今日有人前来把他挑中了,要他明日去给官银装箱封印……

“真是好手段啊!”胥帛琛握紧了拳,气愤的不行,若不是今日小团子提醒他审问这个莲儿,明日他的后庭岂不是直接遭了秧……

陆瑾禾的一双大眼不住的在胥帛琛的身上乱转,看着胥帛琛这副表情,陆瑾禾暗暗揣测着,这胥大人的后庭是不是已经……

少顷,胥帛琛蓦地的看向了陆瑾禾,正对上了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儿,当即急吼吼道:“你!不准去银矿!听到了没有!”

陆瑾禾一愣,有些小心思被拆穿了的感觉,心虚的低下了头,喃喃的应道:“哦……”

胥帛琛莫名的就觉得她这声答应带着些心不甘情不愿还有一点点的失望,倒吸一口冷气,危险的眯起了眼眸,抓住陆瑾禾的皓腕一把将人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严厉的警告道:“你若是敢去,我一定饶不了你!”

“不去就不去嘛!你凶什么!”陆瑾禾挣脱开了胥帛琛桎梏自己的大手,有些不高兴的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

胥帛琛看着她这副大失所望的表情越想越气,臭丫头,什么都想看,也不怕长针眼!

陆瑾禾本没打算去看,她只是在想着胥帛琛的后庭有没有遭殃而已,却被胥帛琛曲解成了想去银矿看那什么劳什子的肮脏现场,还莫名被凶了一顿,真是冤枉的很……

莲儿看着眼前这俩人酷似打情骂俏的现场,愣愣的没有说话。

片刻后,陆瑾禾转头问胥帛琛道:“胥大人,我们知道这些怕是不够结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