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清终于恍然大悟,他低下头诚服地说:“如果我是他,我就会用车祸杀人,因为这样的话,一旦东窗事发,我就能检举他,说出多年前的真相,来给自己减刑。师父思虑周详,清儿给您添乱了。”
银狐捻着手里的掸子沉默了半晌,他目光微动,反复地打量着跪伏在地的人,终于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罢了……难道我要看着你去送死吗?清儿,我若不救你,于心何忍?你也赌得好,料到我不会坐视不管。若再有下次,你我师徒缘分,就真的是到头了。”
陆上清连连磕头:“清儿知错,清儿知错了,求师父责罚,求师父责罚……”
银狐轻声叹息道:“责罚你,不是为着你伤了我的心,而是为着你,不顾自己的命。你把命赌在别人身上,为亡者讨公道,可你想过活着的人吗?清儿,你若死了……才是对我极大的不孝!”
陆上清早已泪流满面,他抬头看去,却看到满头白发的人竟淌下了两行清泪,陆上清忽然心中大恸,抱着人的腿痛哭道:“徒儿不孝!是徒儿不孝!师父,师父……”
银狐闭上了眼睛,千言万语都尽数散为一声叹息,似风一般,在他的四肢百骸里辗转游走着。
第110章借刀杀人(五)
陆上清宁愿师父狠狠地打自己一顿,也不愿看到那情至深处的眼泪。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赌注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命,而是银狐的心。
他从来都坚信着银狐对他的爱,所以他敢孤注一掷,敢以命相博。但他却忘了问一问自己,这样做是否有违孝道,是否,令人心寒。
逝者已矣,往不可追,存者如斯,究竟涅槃。恃宠而骄与有恃无恐,只差一个心字,他怕。
他抱着师父的腿痛哭半晌,等渐收了声,才终于缓了口气上来。他松开钳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哽咽着说:“师父,求您打我吧……我错了,再不敢了。”
银狐看着跪伏在地的人,沉默半晌。
那夜苏云舸专程找到他,对他说出陆上清的计划,一字一句犹如冰雪寒心,待人说完,冷汗已然沁透了他的衣衫。他强压着内心的涌动,对顾立军连发三道紧急通知,将顾少泽的住处作为临时集合点,召开会议,这才敲定了最终的决定。
等一切运作妥帖,银狐却凉了半颗心,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多情,还是那人根本没想过后果。
二者取其一,银狐宁愿是前者。
陆上清等不到动静,干脆膝行一步,抓住师父手里的掸子,就往自己身上抽了下去,却被人施了个巧劲,挣脱开了。
“混账,”银狐斥骂道,“该捱的,一下也少不了你的,急什么?”
不知怎的,听说会挨打,陆上清反而松了口气,他鼻头一酸,泣不成声地说:“我怕……师父……寒心……”
银狐看人哭得凄惨,又听了这句委屈极了的话,那凉了的半颗心,忽然就暖了起来。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无奈地说:“多大的人了,打两下就哭,真有那么疼?把眼泪收起来,听我说。”
陆上清胡乱擦了把眼泪,抽噎着点了点头:“师父您说吧,清儿听着。”
银狐等人缓过劲来,才缓缓地说:“在面对突然的恐惧时,任何人都会有过激的反应,那个时候,人心最难掌控。
“何初现在必已恐极,所以现在绝不是下手的时机。若想让他钻进套子里,就要先缓上一缓,